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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9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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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我們三姊妹也許都自知沒有這份資格,在人前表示哀痛。

母親生前我們不盡孝,死後才流的愧悔之淚,最沒有意義。

怕母親在天之靈,都會嫌棄我們的眼淚。

尤其是我。

沒有人知道一些在黑夜裏進行過的醜行,可是當事人應該一清二楚。

窮我的餘生,都不能再想起母親臨終前一晚,我在客廳內給她談過的那些話。否則,我會自疚自責得痛不欲生。

急性心臟衰竭的病因是由於長期憂慮,再加突如其來的刺激所致。

我當負的責任最大。

死者已矣,生者還是要在大太陽下繼續苦戰肉搏下去。

誰都不會因為一陣子的悲哀與愴痛就自願功虧一簣。

方惜如與金旭暉自然不會放過我。

金旭暉甚至把支票放到我跟前來,笑道:

“數目雖小,可保平安,自然升值。”

我沒有看支票一眼,就撕了個粉碎,回答他:

“金信暉留給我的財產,今生今世也不賣。”

惜如變了顏色道:

“你與金信暉的今生今世,也不過如此罷了。”

我冷笑:

“惜如,口舌之爭是很不必的,把你的精力與才智再糾集起來,以別種方式去攫取你心頭的勝利與安慰吧!說實在話,你如今的處境是連方健如都不如。趕快在你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之前,令金旭暉給你其他的保障,不必在我身上打主意了。你永不會成功的。”

我根本不勞再看他們的反應,轉身就走。

主意己決,誓不言悔。

可是,唐襄年回來後,獲悉一切,他起了大大的恐慌,緊張地四處奔走調查,然後對我說:

“心如,這不是鬧著玩的一回事,更非鬥負氣的時刻。此事弄大了,你前途毀於一旦。”

“金家的產業不能賣,那是金信暉遺留給我的。”

“不賣也不等於就這樣讓他們陷害了而不想辦法逃出生天。心如,別說坐牢是可怖的事,你一犯了官司,打擊了商場中人對你的信心,要翻身就難比登天了。一個人的名譽比生命還要珍貴。在獄中的困苦可能不難克服,但判罪的原因可以導致你萬劫不覆,此生休矣,就是你的兒女將來也在人前擡不起頭來幹活,那豈是上算?”

我那一陣子的匹夫之勇,被唐襄年這麽一說,立即蕩然無存。

我虛弱而憂傷地望著唐襄年,問了一句很沒有志氣,顯示了山窮水盡的話:

“我怎好算了?”

唐襄年說:

“聽著,現今只有一個辦法把對方的陰謀完全化解。”

我緊張得雙掌緊握,像以待罪之身聆聽判辭。

唐襄年道:

“趕快向交易所與證監處申請,提出全面性的收購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以高價把小股東的股份收回來,就證明你沒有虧待他們,欺騙的罪名無法成立,即使方惜如走出來,證明偉特藥廠的避孕藥無效,偉特跟你解約,要你賠償,損失的人只你一個。只要保得住信用,不給人們有半點懷疑你的忠信,花掉的錢才有機會賺回來。”

信譽是青山,留得它在,不怕沒有將來。

“我們要籌組一個天文數字?”我說。

“不至於吧!”

“對我來說,肯定是的。”

“心如,請放心……”

我截了他的話:

“襄年,我知道你打算照顧我,可是,我不可以無條件接受。”

“又是自尊的問題?”

“欠你的不能不還。襄年,老實說,我已窮途末路,沒有你的財力支持,根本不可以做這種全面性收購,況且,時局不好,這麽一收購了,等於在市場放貨拋售的時刻倒行逆施,我翻身之日更是遙遙無期。所以,我要有準備,不可能一直拖欠,心裏沒有一個底。”

“好,你說,你要一個怎樣的底線?”

“按揭。”我說,“按人還是按物業資產,包括金家的產業在內,由你選擇。”

唐襄年凝望著我。

“襄年,我等你的答覆。”

“按揭的方式為什麽不可以由你來定?”

“對你不公平。”我說,“你是債權人,有權選擇我的一切。”

我沒有說出口來的是,也許我在下意識地逃避,我不要負那個甘心出賣自己的罪名,我不要名目張膽地變心,背叛金信暉。

而實情是,熬了這十多年日子,我已經很累很夠很厭很煩很無奈了。

或者我已不介意有人向我稍稍施加壓力,把我解脫出來,讓我有個堂而皇之的借口去抒洩情欲,突破桎梏。

金信暉,這個無情無義,不負責任的家夥,他曾留給我什麽?

只有一筆沈重無比的心債。

我真不必再盡忠存義,固守堅貞下去了吧?

然而,唐襄年沒有中我的計。

很快,代表他的律師把草擬的按揭合約交到我的跟前來,為了獲得他財政上的支持,讓我有能力向金氏企業的股東提出全面性高價收購,我把名下的所有的資產,包括金家股權、金氏股份,一切物業部抵押給唐襄年。

只除了侯斯頓的那塊地皮是例外。

這是他的選擇。他要錢而不要人。

文件最後的一頁,夾了一個信封,我抽出了裏面的一張字條,是唐襄年的字跡,只三個字。

“我愛你。”

我笑。

苦笑。

是真的愛我?是因愛我而要求靈欲一致,寧缺毋濫,抑或我個人並沒有我的整副身家來得吸引?

我是成熟了。

因為我學曉了懷疑我身邊的所有人。我知道要分析每一個正面與負面的可能性,而不選擇一個令自己心安的可能去相信。

而且,我更知道有很多事不必尋根究底去找答案,既來之則安之,接受它,盡量地把自己手上所擁有的變大變多。

成熟其實也代表悲哀。竟連對說愛我的人,也要生疑。

金氏企業一宣布以高出市價百分之五十的價錢提出公開收購之後,金融業內的人紛紛揣測,引起哄動。他們都估量著我們有重大的業務計劃在手,秘而不宣。

沒有人會知悉真相。

現今即使小股東不答應出讓手上的股票,我既做了這個公開收購的行動,也已能證明我的清白了。

金旭暉與方惜如若再站到人前去誣告我,只不過是兩個小醜鬧出來的一個大笑話罷了。

每念到此,我就覺得花出去的資金不是白花了。也認識到金錢是排除萬難的一服靈丹妙藥。有了錢,再配合智謀與胸襟,才能所向無敵。

他們也太低估了我了,金旭暉與方惜如做夢也沒有想過我會肯如此大手筆地放棄巨額資產,也不肯讓他們得到對比下的一點便宜。

人要活著,是要爭一口氣。

沒有這一口氣,而擁有其他,都是白說的。

偉特藥廠聽到了這個公開收購的消息,大偉搖電話給我,語音喜悅,道:

“唐先生推薦得對,你是個絕對可信任與合作的人。這次你向投資在你身上的人,包括我們,所表示的誠意與慷慨,我們會記住。縱使市面上再有不利於我們合作的謠言,我們也願意與你攜手共同解決。”

唐襄年說得對,很多收入與支出,不能只看表面。

經此一役,我相信偉持與我的合作關系在日後會更鞏固,業務會發展得很好。

目前要處理的是方惜如。

我囑咐李元德:

“通知我的代表律師,在報紙上登一段廣告,說方惜如離開金氏機構,此後華洋業務,概與我們無關。”

李元德一向對方惜如的印象不好,這一次,卻沒有興奮地接下這個指命。

“你有別的意見嗎?”我問。

“點到即止,不宜過態吧!”

我冷笑:

“跟方惜如的手段與心腸比較,我今日的舉止算是小巫見大巫了。元德,你沒有教我狠心決絕,是我自重重困苦中領悟出來的。你去辦吧!”

李元德沒有做聲,領命而去。

李元德之所以幾十年受我重用,每想起來,是因為他的確是個有分有寸的人。

方惜如撿拾好她所有的文件雜物,準備離開金氏。

我特意地走過她身旁,語音平和地說:

“你的金旭暉有沒有派車子來接你了。戰敗國對於被釋的俘虜一般都有重劫之後相逢,仿如隔世的感覺。不是不值得你高興的。”

“大姐,你先別太開心,以本傷人所引致的損失比你預計中可能要高很多倍。時局日差,股市隨時大崩潰。”

“多謝你關心,我損失多少事小,別讓你得逞事大。惜如,請記著我幾時都歡迎你在金家有一個明朗的、見得人的地位,可是,別在你老姐頭上動土,你贏不了,只會吃不了兜著走,而讓你在金旭暉心上的分量大打折扣,在傅菁跟前更矮一截了。”

方惜如整張臉漲紅,身子開始因為激動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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